寻找饭盒小蓝
这几天我有点上火,下巴上长了热疮,红红的好大一颗。原因其实很简单:我的饭盒不见了。
我的饭盒用了很久,初中时候我家换微波炉时商家送的,透明,蓝边,因为用久了的缘故,塑胶边上沾了层水渍,有点黑黑的。但我不大在意,有了这个饭盒,初中时我拿它盛饭,放学后它躺在我书包里陪我回家。
塑料的饭盒,特别轻,我看到对面的路灯开始闪了,就飞奔过去,勺子在饭盒里像青蛙似地欢快着跳两下,声音不响,闷闷的却让人听了特别踏实。
我有时候粗心,把饭盒落在教室里,第二天只好用老式的铁饭盒,加上钢勺哐当哐当的声音,我总觉得特张扬,在绿灯开始跳时也不敢跑。所以我就更喜欢原来的塑料饭盒了。
等到了高中,我们学校统一用了餐盘,学校提供的,去食堂拿就行,我的饭盒就用不上了。我不太喜欢冰冷的铁托盘,每个人都一样,我还能想起初中时吃完饭,我和同学到食堂外面的水槽洗碗,正对着操场,可以看到班上几个同学在打球,我哗啦啦冲过几次,用白的塑料饭勺使劲扣饭盒,非要弄出响声来,有时候大喊:“喂,等等我啊,我也来。”
铁质托盘把我对于塑料饭盒的清脆回忆掩藏了,我甚至不记得最后一次用塑料蓝饭盒后把它摆在哪里。
我家住得离高中太远了,我每天得特别早起床,搭邻居家的车,然后看着邻居家的女儿拿花花绿绿的饭盒盛着早餐狼吞虎咽,我就在一边吞口水,然后到学校小卖部买干冷的面包。
我跟妈妈说过几次这件事。她想了一会,说:“行啊,这还不简单,我把你初中的饭盒找出来,你带着去学校就成。”当时我特高兴,后来我跟邻居家的女儿一人一个饭盒,早上在她爸的车上狼吞虎咽,晚上放学把饭盒一丢,再问我妈:“明天吃啥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就前几天吧,我妈给我做了酒酿圆子,埋了一个鸡蛋。我那天考试,在别的班考,我把饭盒装在塑料袋里,和书包一起放在考试的那个教室门口。考完了,我正和别人对答案呢,和我同一考场的同班同学拎着我的书包,说:“喂,快走啊。”我说:“行啊,你帮我把书包拿回去啊?”她把手中的书包抖了两下:“对啊,那你快点。”
我对完答案吃完中饭,才想起来我的饭盒落在考试的班级了,下午考试之前,我赶忙到那个教室门口找,可原本放塑料袋的地方空空的。教室里,讲台上,我考试的桌子抽屉,什么地方都没有。然后我去问他们班的老师,办公室里没有人,我小心翼翼看了一遍,办公室也没有我的饭盒。
就在我和同学找第二遍的时候,她说:“啊!你饭盒在垃圾桶里。”我小跑过去,往里头望,铁质的垃圾桶反射着白光,几片橘子皮下头是白白的一个塑料袋,被扯开了一半,露出透明的蓝蓝的灰黑的塑料制品来。
考完下午的考试,遇到那个班认识的同学,我开玩笑说:“你们班同学可够热情的啦,真愿意帮我换个新的饭盒?连老师都没给,直接把我饭盒扔垃圾桶里了。”
同学“嗯?”了一声,说:“那是你的饭盒啊,不知道啊。我们班同学给扔了,你生气不?”
我“哈哈”两声:“还行吧,不过有点过分啊,等会扔不行啊,我急着呢。”刚想说不生气呢,同学又说:“那是你的饭盒啊……是够脏的,被扔了你就换一个吧,我看了都觉得……不过我们班同学也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我是个有点土的人。穿着灰不啦叽的校服,脸特大,也不白,嗓门大语速慢,成绩不算特别拔尖,也不在实验班,哦,对,我落下饭盒的班级就是实验班。
我自己这么想着:他们觉得小蓝就该被丢掉,他脏,丑,不好看。这就是别的同学看待我的饭盒的眼光,是现代少年的审美观;还有,他们觉得丑的东西就该被丢掉,没人要的东西一丝一毫不能等。冰冷坚硬的眼光,像是铁皮垃圾桶一样,戳穿我的塑料饭盒,把我原来所坚持的东西无情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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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委点评:
这是一段极精彩的生活经历,精彩之处在于作者的亲历和生活的熟悉感;这是也一个极出彩的故事,出彩之处在于小蓝命运的波折和作者贯穿前后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我尤其喜欢作者在过马路、饭后洗刷等时候对小蓝、对自己欢乐而温馨的描写,虽然简单但境界全出——这就是来自生活的底气和自信吧。如果小俞同学能够注意在行文结构上再多想想,在详略处理上再用心点,那么文章就没啥好挑剔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