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德国时间的起源
6年大修,德累斯顿数学物理沙龙重新面众
有个故事很多人听过,是关于康德的。据说他每天下午3点会准时出门,然后左邻右舍就纷纷校对自家的钟。这当然是个被传闻甚久的故事,但德国人的守时让人印象深刻——每次出门约好司机,他总会提前10至15分钟到达,你似乎永远不用担心德国人会迟到。
在全球钟表界,除了瑞士表,德国表已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德表的崛起,与一个数学物理沙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喜爱钟表,你必然脱不开它的历史。数学物理沙龙的名字听起来很学术,它实际上还拥有全球首屈一指的钟表收藏,同时也记载了萨克森(现为萨克森自由州,首府就是德累斯顿)的制表史,从某种意义上说,也记载了整个德国制表史。
因而日前,当它经历了6年大修重装面众时,包括本报在内的全球许多重要国家的钟表记者都赶赴德国德累斯顿茨温格宫,探看“德国时间的起源”。
会闹钟的熊站了400多年
这里聚集了萨克森最早的时计
“这个有音乐声及小人舞蹈的机械装置是一个自动机,小球走一圈就是30秒钟,这是计时的方式。”在数学物理沙龙,我们看到,除了早期的天文模型、绘图工具、测量仪器,这里有许多机械时计,而这样的自动机代表了当时的计时习惯和工艺。“看到那只站立的熊了吗?它可是这里的镇馆之宝,有闹钟功能。它是1600年左右的作品,到现在皮毛依然没有坏,保存很好。”导游特别让记者观赏。
1728年成立的数学物理沙龙最初只有数学及科学仪器,多半藏品来自1560年创立的艺术馆,由当时的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特强力王”选择。1832年时钟馆关闭,一些时钟腕表转移到数学物理沙龙。漫长的岁月里,沙龙也逐渐收纳钟表,比如1818年从制钟师赛菲尔特的遗产中买了一座摆钟;20世纪时,又向德累斯顿制表师Robert Pleiβner买了95枚怀表。到目前,沙龙里时钟、腕表及自动机已超过950件,不少展品已在此“安家”近三百年。
“这次重修我们花了1400万欧元,如今我们开放了450多件藏品,占所有藏品的1/3,比以前略少,但大家可以舒服地观赏。”数学物理沙龙主管Peter Plaβmeyer博士告诉记者,之前这里每年要接待85000位参观者,年纪大者居多,因而重修后的展馆尤其强调舒适度。紫外线是藏品的大敌,“我们曾想安装控制‘紫外线’的设备,但这会破坏茨温格宫的外观,所以最后还是用了集中照明,让展品光线更好。”Peter Plaβmeyer博士说。
德国人“修旧如旧”的精神也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舞台上挂着5分钟数字钟
德国人的歌剧生活
几百年前,计时当然没有今天方便,但这一直是德国人希望掌控的东西。这里必须提到一个人——制钟师克勒,1777年他被任命为数学物理沙龙的管理员。
克勒爱好天文观测,而准确时间对天文观测很重要,于是1783年,克勒便在茨温格宫开始报时服务(他当时制作的钟摆如今也藏于沙龙内)。从那以后,他也为整个德累斯顿提供准确的本地时间,为火车站时钟校时,同时个人也能“订购”这种报时服务,这是那个时代获取时间的方式。
而说到时计对德国人生活的影响,应该到森帕歌剧院看看,他们连看戏时都对计时念念不忘。我们到达时正好赶上芭蕾戏剧《柯贝莉亚》的上演,许多当地人盛装出席,享受属于“家庭生活”的时光。“德国人不能忍受没有歌舞剧的生活。”德国导游Hillwig先生用中文告诉我,“歌剧院还在建时,当地人就要求搭一个临时剧院,满足他们的精神生活。”
这座歌剧院经历十分坎坷——第一次被火烧,第二次就是二战时被轰炸,如今已是第三座。与它共同经历这些的包括著名的“5分钟数字钟”,如今也是第三座了。“据说这是国王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二世的要求,他不想在欣赏音乐时被问表的声音打扰。宫廷制钟师古特凯斯接了这个任务。”Hillwig的介绍让我们顿感新鲜,于是一个个傻盯着剧院里的钟,看着它显示分钟的部分像翻日历一样从“5”变成“10”。
5分钟数字钟太有名了,自然也被数学物理沙龙收入囊中,它的模型一直陈列着。
没有沙龙就没有今天的朗格
德国制表业如此诞生
德累斯顿早没了被“轰炸过”的痕迹,这是个静谧的去处,市中心不大,更少有中国人最爱逛的服装大牌,但很有生活气息,也绝对不缺表店,小小区域内就有同一品牌的3个销售点。
这样的钟表氛围当然就是数学物理沙龙历史延续的结果。这里的藏品记录了萨克森直至德国制表业的历史,收集了诸多钟表匠的作品,而这股强大的科学力量在沙龙经历百年后,在1845年达到顶峰——费尔迪南多·阿道夫·朗格在小镇格拉苏蒂开启制表业。这位朗格,就是当年制作5分钟数字钟的古特凯斯的徒弟及女婿。
“如果没有数学物理沙龙,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朗格。”作为德表领军者,朗格心存感激,并一直赞助数学物理沙龙。“这里是德国时间的起源。”
这让我想起采访时,现代朗格创始人瓦尔特·朗格老先生曾一再对我说“我的心留在了格拉苏蒂镇”。这份对历史和故地的情感,也一直保留在他们钟表制作的精神中。
“2个半小时打磨一个陀飞轮小零件;镜面抛光后之所以是黑色,因为它已打磨到光照下来已不会反射的程度;摆轮夹板的雕刻出自6位师傅之手,他们每人负责一种花纹,看花纹就能识人;所有腕表必须二次组装……”在格拉苏蒂镇的朗格工厂,我见识了德国人的执着,以至于在放大镜下看机芯时,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实物——精美程度堪比效果图。只有对细节的强大信心才敢于这样秀机芯,参观过许多钟表工厂,这里让我印象最深刻。
曾有钟表界的大佬对我说过,爱表人一生总得设法去一趟德累斯顿,那样你对钟表的理解会不同。对此,我很赞同。
“如果没有数学物理沙龙,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朗格。”作为德表领军者,朗格心存感激,并一直赞助数学物理沙龙。“这里是德国时间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