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过儿”过承祁和他的四个“情人”
沈菲
早就听说建德有个诗人叫过承祁,“江湖”上称“过儿”。
姓过的人很少,而像他这样文艺范更不多。一直以来,笔者都没有机会与他近距离接触,直到我近年通过对文联的采访报道,才对他有了更多了解,用“江南才子”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一是书画双料,他画得一手好画,还写得一手好字,有趣的是还自己找些毛竹根,搞起竹根印,据说清代以后,那玩意儿近乎失传。二是诗文双料,或许是父亲对他的遗传和熏陶,他骨子里充满了文学细胞,好像不用学就会似的。
他虽然学的是美术,从业也是美术教育,但他对文学似乎更有热情,诗词歌赋、楹联古文、现代汉诗、散文故事,小说评论,无一不精。他的作品在网络、报刊发表已有一千余篇;十多年前他就是浙江省作协会员了,在杭州市作协中还担任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多次被评为“杭州市优秀作家”,出版有散文集《严州莫奈》、诗集《摇晃的冬天》《放纵的月色》等;三是音乐摄影达人。他曾为大同一小、新安江一小、新安江一中创作校歌,为三都镇马宅村的创作村曲《空山新雨》(这也是我市现代第一支原创古琴曲)。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古典音乐的,他几乎没有拜过师,全靠自学,便弹得一手古琴。2013年自创严陵琴馆。至于摄影嘛,他有自己的暗房,PS技术更是了得。
“艺多不压身,一个人一生能与一门艺术相伴,在我看来已是福分,能与多门艺术相伴,我想只有神仙可比。”过儿身边的朋友如是说。
过乘祁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又很健谈,天文地理名人轶事无所不言。而关于他这个人,也是很有故事的。说起他,不得不说他的四个不离不弃的“情人”。
第一个情人:陈燕飞
这个情人是妻子。据过儿自己讲,他的老婆得来也算是一段奇缘。大学毕业后,他带了一帮弟子考艺术院校。有一天,他突然对徒弟们说,今后,你们就跟你们的大师兄学吧,师父准备娶师娘了。可是那时候,他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谁知三个月后,他真的结婚了,那姑娘竟然真的姓陈,叫陈燕飞。比他小九岁,是下涯人。一切都是天意。他以为妻子是崇拜他的才学,谁知道妻子说因为他讲了一个笑话,把她逗乐了。过儿风趣地说:天哪,这世上竟然有为一个笑话嫁人的!
初次上女方家时,他竟然与未来的岳父喝得烂醉了。岳父还把手搭在过儿的肩上说:“兄弟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过儿说,还没和老婆结婚,倒先与岳父结拜了。
第二个情人:文学
文学是过承祁的另一个情人。这对许多人来讲也许是个梦,对过承祁不是。他说文学是酒,是茶,是咖啡。诗就是酒,让他醉,所以要痛快。散文是茶,让他清醒,所以静下心来品。小说是咖啡,让他回味,所以要慢慢地喝。他的诗集《摇晃的冬天》就是酒。从书名,我们可觉察,好象醉得不是他,而是时间。时间又怎么能醉呢?这就是诗。诗集《放纵的月色》,也是带着酒味的。你想想月色怎么会放纵呢?他说月亮可以陪李白喝酒,自然是够放纵的了。过儿的散文,过儿的这杯茶,泡得旷达风趣。那些生活中的平淡,在他文字中都有证了菩提。那本散文集《严州莫奈》,成了许多人睡前之物,说是读一篇再睡觉,就是开心的一天。过儿的小说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读过的人,都啧啧称赞。不是让你哭出泪,就是让你笑出泪。他的小说物法比较多变,在引人入胜的情节之中,你会看到幽默背后,一种广大的悲悯。如《如果大海能够换回曾经的爱》《酒》《逃》《天才的毁灭》《将就》。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只要是休息日,他总会出去,到农村采风,到外地交流。他说,文学一定是来源于社会生活的。过儿是有灵性的。他能同时运用文言文、现代文两种方式进行文学各种体裁的创作,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第三个情人:老酒
文友们知道他爱酒,但凡有了好酒,都会喊他一声,他便欣然赴约。有时候寻得好酒,便四处打电话约人来聚聚。他的妹妹十分支持他,把广场边的车库让给他开办了一个作协的文学沙龙“文元书屋”。就这样,文朋诗友隔三差五地聚在文元书屋,海阔天空的,陶然忘机。过儿的酒量时大时小,大的时候牛饮,小的时候,他会说,今天不许在他面前提“酒”这个字。他说他要闭关修练一段时间。很难说,他是否有酒瘾。说他有瘾,他不天天喝。说他没瘾,喝起来就是大碗大碗。在他眼里,水变成了酒,就有了灵魂。水变成酒是一个文化生成。就好比蒙童成人,好比词语变成了诗。所以在他看来,他喝酒是一种文化需求。但有人认为这是一个酒鬼的理由。过儿说,酒是礼。所以他一个人的时候,从不喝酒。他说自己跟自己讲什么礼不礼?礼是人与人之间的事。喝多少呢?要看主人,这是礼,孔子说的。他是个性情中人,开良善谈,性格上与他三拳打不出一个屁的父亲判若两人。
记得有一次许多文艺家赴黔东南西江苗寨,苗族的长桌宴上演了一场酒戏。漂亮的苗家妹妹喜欢的都是淳朴的哥哥。过儿的醇厚相博得了她们的喜欢。四、五个姑娘一边唱着山歌,一边几乎是用强迫的方式给他灌下了一碗、二碗……当地的米酒,接连不断的,不知有多少,或许有十多碗吧。后来两个姑娘干脆将他两只胳膊拿住,反铐在椅背上,第三位用一只酒杯卡在他的嘴里,这样他的嘴就合不拢了,然后第四位姑娘提着个大酒壶,像直接往他杯子里灌。就样他被整了两遍,灌了两壶。完了,给他脖子挂上红线系着的红鸡蛋。临走时,姑娘们在大门唱歌相送,谁知到了门口,又看上了他,要他把长长的一对水牛角的酒喝了。这个晚上,他回到旅馆房间里,说要写诗。说完拿起笔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通。第二天醒了之后,一看,本子上没有一个字是自己认识的。
第四个情人:古琴
青年时期的过儿留着长发,唱着摇滚,读的是西方哲学,写的是现代诗,画的是现代绘画。四十岁之后,突然回归中国传统。近年来,又爱上了古琴。起初只是在写字的时候播放古琴音乐,后来,又看了四个月的琴学书籍,终于忍不住买了一张琴。又过数月,他立志要将严陵琴韵断了的八百年香火续上。他一边学习一边研究,在妹夫黄朝阳赞助下并联合分管文化的副市长祝军、斫琴师王晓东创办了严陵琴馆。从此,他一下班就泡在琴馆里。在他们的带领下,建德出了一批古琴爱好者,如:陆进、胡文静、黄永平、江上月、赵桂珍、过承珊、包韩、余灵忠等。三年来,他练习了琴曲二十余解,创作了《芹歌》《空山新雨》二解,写了《严州古琴文化考》等三十余篇琴学文章。他说,他要建立“严陵琴学”体系,内容包括教学、表演、创作、研究、斫琴等。
有一次,到庆元采风,路上说起焦尾琴的故事。好象真是有神相助,恰巧月山村一户人家门口就有二块火烧杉木晾着。他当时眼珠都发绿了,很顺利地以五十元价格买下。更运气的是附近竟然还有一家正在营业的锯板厂,在熟人介绍下免费为他作了加工,然后放在中巴车上带回家。他说,自从有了孩子,老婆孩子一道睡,他就把琴放在身旁,有意无意抚一下琴,久而久之妻子便妒意横生。
去年,他策划的“建德市首届古琴雅集”在乾潭镇幸福村“子陵琴舍”举行。在水池边、岩石上、竹楼里,穿着汉服,听着松风,抚琴弹曲。他说,琴曲是雅乐,可以正人心。中华传统文化最大的特点,不仅仅在于悦人耳目,还在于养人。一张琴,它要传递的是天人合一的思想。道之无,佛之空,儒之和,都指向天地自然与人的和谐。这是他爱琴传琴的真正原因。他认为,文学也好,琴学也好,都是一种修行,都在完善着自己的人格。之后,便是自觉觉他。文艺的使命就是把“道”感性的呈现出来,让人在审美的过程感悟妙谛。让一个平凡的道理,不被忽视。
过承祁喝酒、写诗、弹琴、还写书法。几十年来,他的老师、朋友都劝他不要学那么多,要专攻一门,这样容易取得成就。可他就是不听,他说古代的文人,都是什么都有会的。这是一个文人身上应当具备的知识结构。他的偶像是苏东坡,他每天都要读一二篇苏东坡的诗文。他说,这些学问会互相支撑。琴声中的诗意,书法中琴韵。在过承祁的诗文中读到的旷达与乐观,在他的琴声中听到是超然与淡定,在他的书法中看到的端正与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