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从造型到台词,都让懂亦舒的人看不下去
钱报记者专访原著小说授权出版方负责人——
先自爱才爱人,子君如此亦舒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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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剧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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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亦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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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原名倪亦舒,其哥哥是作家倪匡。1946年出生于上海,5岁定居香港,后移居加拿大。中学开始写作,《玫瑰的故事》等多部作品曾改编为影视剧。 |
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第三集最后,马伊琍饰演的罗子君在雷佳音饰演的陈俊生单位闹了一通,结果发现抓错小三。
年轻女同事难以置信: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娶一个您这么没有教养的女人回家。
子君咬牙切齿地回:小姑娘,你还没有结婚吧,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我的年纪,我的处境,你就会知道,相比你的婚姻和你的家庭,教养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东西。
先不说原版子君的穿衣品味——不喜款式,因为不大方,而剧中马伊琍把自己穿成了红绿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剧中的台词,比如,这段关于教养的对话,让亦舒中文简体版的授权出版方——东方出版社中亦舒项目的负责人鲁艳芳觉得“完全和亦舒的路子相反”。
鲁艳芳也是多年的师太粉(书迷称呼亦舒为“师太”):“情节改编太多,女主角人设完全变了。亦舒认为,即便是被抛弃,也要有教养,有骨气。她最强调的就是女性在经济上必须独立,再谈感情,子君被抛弃后,第一考虑的就是我该怎样生活。”
亦舒今年71岁了,子君的经历她很年轻时就有过。她的侄儿倪震这样写:“姑姑亦舒,十多岁便出走结婚,生下小朋友;可惜,几年便离婚收场。”
是啊,亦舒女郎必须自强独立,先自爱才爱人。离婚后的子君如此,亦舒也如此。
也曾有过失败的婚姻
离开时决绝不回头
亦舒如今常年生活在加拿大,带着女儿,写完稿便做家庭主妇,买菜清洁煮饭,她说:“家里但凡少了什么,都向娘家要。”这个“娘家”就是“天地图书”,从1979年开始,香港天地图书出版社便代理了亦舒的版权,也代理了她的生活。
雨前龙井喝光了,稿纸没了,急用药物没了,她就打电话给“娘家”,叫他们用航空件寄来。亲友去香港,也让“娘家”代为招呼,请茶请饭,出车出人。她与相交数十年的蔡澜,以及哥哥倪匡都“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有什么仇,而是多年的生活习惯。
鲁艳芳告诉钱报记者,去年,出版社把亦舒最经典的五本书《喜宝》、《我的前半生》、《阿修罗》、《迷藏》、《一个复杂故事》“打包”成精装套装出版,曾通过“天地图书”尝试与亦舒联系,希望她哪怕发一个语音,录一段小视频也好,都被拒绝了。
这就是亦舒的作风——决绝。
决绝地离开前夫,离开儿子,离开后来的男友岳华(香港著名男星,曾出演《大醉侠》、《珠光宝气》),去国离乡,在山海之间隐居,安静写作,做全职太太。
不知大家记不记得,前些年亦舒忽然出现在网络头条,是因为她抛弃了33年的儿子忽然出现,他成了艺术家,拍了一部寻找母亲的纪录片。这多少有点狗血的故事,发生在亦舒身上。
亦舒早年与画家蔡浩泉相恋,19岁怀孕生子,3年后离婚,独生子归蔡浩泉抚养,最初几年偶有探望,但后来蔡浩泉另娶,亦舒与岳华相恋而渐成陌路。亦舒很少提及儿子,到后来就当没发生过,所以侄子倪震会在专栏中写她“怕这儿子问她要钱”。
有关这场失败的婚姻,倪匡的表态是:“亦舒的脾气不好,男人受不了,乃人之常情。”
“师太”骂过很多人,这个骂,你可以理解成如祖师奶奶张爱玲的刻薄,嘴皮子快。印象最深的是,以前亦舒说张艾嘉假装知识分子。蔡澜说,亦舒骂起人来,从不留情,香港文坛很多人都被她骂过,“只有四个幸免,那就是金庸先生、李怡(记者注:天地图书的创办人)、她哥哥和我。”
亦舒曾经打电话给好友,用三个小时骂了香港所有女作家,第一个骂林燕妮——亦舒在香港政府新闻处工作过,查过林燕妮真实出生年份是1941年,而林自己声称1948年。
看完改编成电影的《玫瑰的故事》
亦舒被编剧气哭了
亦舒敢骂敢怼,小说里经常有很“毒”的句子,这使得闺蜜经常处在她的保护下。比如林青霞,亦舒说到她的一件毛衣好看,林青霞马上会说“下次带来送你”。林青霞觉得香港人待她好,亦舒功不可没:有你挡着,谁敢骂我嘛。
这就很能理解《我的前半生》里,唐晶和子君为什么那么好了,也就能理解,当亦舒迷听到剧情后来发展成闺蜜共抢一男人,只能表示无语——怎么还是兜回到了男权审美呢,亦舒的女性独立何在?
鲁艳芳说,独立之后,亦舒也强调唯美的感情,不会将就,“即便遇到很多男性角色,大家也觉得很配,但她内心深处终究有一个人在闪光,生命里无论来来往往多少人,她也一直要等到那个人出现。”鲁艳芳说,这在《迷藏》里多有体现。
亦舒早年的恋爱,都有些不幸,好不容易与港大教授结婚——记得她在《我的前半生》中评价说这是个“优美但无甚前途的职业。四十多岁,她生了一个女儿,宠爱得不得了。那么,她到底找到自己的‘家明’(注《玫瑰的故事》男主角,亦舒在很多小说里都用了这个名字)了吗?”
亦舒的文友杜杜写过一段话,与鲁艳芳的解读很吻合。
“假如她诉苦,不满,不停地写稿,见朋友,躲起来,努力挣扎,只因为她依然在盲目而不可理喻地追求幸福。这或许是她唯一不自觉的事,而推动她追求幸福的,是在她心里的那点疯狂固执的忧伤,坚不可移。”
很多人在看了电视剧后,说何苦要挂“亦舒原著”四字,但钱报记者觉得,亦舒是不care的。当年杨凡想改编电影《玫瑰的故事》,她答应了,因为她想买一对Buccellati的耳环。她大方表示:只要你有本事,随便你改。
最后拍完,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杨凡写在《流金岁月》一文里。
他的好友林冰说亦舒看完《玫瑰的故事》哭了。
杨凡说:真的?她感动得哭了?
林冰答说:不,她被你改编得体无完肤而气哭了。
嗯,大家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