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编剧魏风华,“唐诡西行”如何兼顾奇诡与古意
热播剧里最催泪的情节
由一枚印章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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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新怡
豆瓣开分8.1,平台播放热度逼近一万,收视数据超过《长相思2》登顶……延续第一部的热度,《唐朝诡事录之西行》成功接住了剧粉的期待,以高质量、高口碑、高热度,成为暑期档的一匹黑马。
作为口碑爆剧的系列续作,要超越前作并不容易。但在“唐诡西行”中,原班人马的全员回归,全面升级的场景和服化道,快节奏且高效率的故事推进,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观众被激发起的追剧热情和“安利”互动更是席卷了前作。
在社交平台上,剧中奇诡的案情和立体的人物塑造,让观众为“就是猜不到凶手是谁”烧脑的同时,也与角色情感产生深刻共情,不少网友纷纷化身细节狂魔,挖掘起了“唐诡西行”故事中的彩蛋。
第一单元中,“大唐第一画师”秦孝白在成佛寺迟迟未给《降魔变》壁画点睛,“魔不入佛眼,无须点睛”,故事的立意让人赞叹,也让网友普及起了敦煌莫高窟第245窟的同题材壁画;第二单元从一开始的“斗宝大会”,就点名了数件国宝,都是现下文博界的“网红”,更有人扒出剧中高光人物独狐羊的放妻书,全文脱胎于莫高窟藏经洞的一封唐朝休书,字字不提爱,字字都是爱;还有人拿出了放大镜,指出第三单元《风雪摩家店》中,主角苏无名拿的地图可以和学术著作中的“长安西通陇右河西道图”一一对应……
依旧延续庙堂勾连江湖的基本创作路线,还是熟悉的五人小分队与八桩诡谲奇案,为什么第二季更好看了?有网友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编剧,“唐诡里的剧情和细节,这是要看了多少书啊?”
近日,《唐朝诡事录之西行》编剧魏风华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为什么将故事背景选择在唐代?“唐诡西行”做了哪些剧情上的升级?如何将吃穿用住、人文风俗等剧情细节与奇诡故事相融合?以及网友们好奇的七七八八。
在成为影视编剧之前,魏风华还是一名历史作家、小说家。2012年,他辞掉杂志社编辑的工作,开始专业写作。从《抗日战争的细节》等抗战故事,再到《唐朝诡事录》等历史奇幻题材,擅长以历史还原历史,全景式呈现不同年代的传奇故事。
着墨最多的,便是唐代。
为什么是唐代?
在魏风华看来,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气质,而他笔下那些隐秘诡谲的奇幻故事,恰恰与唐代这个开放的、充满想象力的时代气质相吻合。唐代的大部分时间 ,上至宰相,下到士子,都热衷于谈仙论怪,因此诞生了《独异志》《广异记》《酉阳杂俎》等各类志怪小说。
《唐朝诡事录》的书前序言中,魏风华写道:“在奇幻、惊悚小说流行的今天,如果上溯源头,会发现这类东西在古代就已经有很多了,被统称为志怪笔记。志怪笔记初见于先秦,兴起于魏晋,鼎盛于唐朝。两宋之后,明清时代,数量虽庞大,但也没什么可看的,一是因为明清已是近世,作品少了幽古之风;二是明清志怪笔记加进很多人情世故和爱情传奇,丧失了志怪本应具有的特质。”
早年间,魏风华在天津古籍书店发现了唐人段成式写的志怪类笔记《酉阳杂俎》,当时他刚好在看西方汉学家薛爱华的《撒马尔罕的金桃》,里面大量引用了《酉阳杂俎》里的内容。
“这本书很神奇。”魏风华发现,书里除了鬼怪、神仙、奇闻等志怪传奇外,还记载了唐代当时的宫廷、社会、风俗、人文、地理、科技等各类历史资料和民间风情:“很多因种种缘故被正史拒载的事件,在志怪的迷宫中留下了蛛丝马迹,而有些时候,魔幻和秘史又是交融在一起的。”
以《酉阳杂俎》中记载的唐人志怪传奇为线索,2013年开始,魏风华着手写了第一本《唐朝诡事录》,解读与重写了唐朝的各类怪谈与秘史。
2017年,正在上海写抗战传奇剧《勇敢的心2》剧本的魏风华,收到了郭导的邀请:“你写的《唐朝诡事录》三部曲,其实可以改编成剧集。”
最初听到提议时,魏风华直言心中没底,因为在《唐朝诡事录》的书中,并没有一个贯穿全线的主人公,将其改编成电视剧,难度颇大。但好在郭靖宇给了他信心,定下了单元叙事和双男主的基本创作路线。
于是,在他的笔下,文武双全的长安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智谋过人的狄公亲传弟子苏无名、玩世不恭的神医费鸡师、聪慧心细又有一手丹青绝技的吏部侍郎之女裴喜君、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女樱桃以及忠心不二的卢凌风弟子薛环组成了探案小分队,携手共破大唐盛世下发生的各类诡案。
和同类古装探案剧相比,以传奇和志怪为基础的《唐朝诡事录》因独特的人物设定和奇诡的案件故事,一经播出便受到了观众的热捧,豆瓣评分7.9,剧集热度居高不下,被网友评价为:“后劲太大,是近五年唯一一部从头追到尾没有快进的剧。”
魏风华压力不小:“写第一部时,还没这么焦虑,写第二部时,总是希望能够再完美一点。”最大的挑战不言而喻——“唐诡西行”能给观众带来怎样的新体验?
“除了对唐代女性题材和侠义精神的深入挖掘外,‘唐诡西行’加大了对大唐芸芸众生的关注以及各类冒险的元素。可以说,‘唐诡西行’是一部悬疑探案版的西游记。”魏风华说。
在“唐诡西行”中,引发全网晒剧中原型的情节,便是青川镇的斗宝大会,亮相的有四鸾衔绶金银平脱镜、鸳鸯莲瓣纹金碗、葡萄花鸟纹银香囊、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
斗宝,唐代风俗之一,不过多以胡人为主,据《原化记·魏生》记载:“胡客法,每年一度与乡人大会,各阅宝物。”
斗宝,不仅要互较宝物的价值,还要评判宝物背后的历史。青川镇上的斗宝,最终胜出的是一枚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简称“独孤信印”)的膺品。但真品在剧中也存在,而且作为第二单元《仵作之死》的关键线索,贯穿破案的始终。
为什么是它?
2017年,魏风华第一次去西安,走进陕西历史博物馆,面对上千件何家村窖藏出土的“大唐遗宝”,他用“震撼”两字形容。7年之后,何家村出土的鸳鸯莲瓣纹金碗、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以及长乐坡出土的四鸾衔绶金银平脱镜出现在了“唐诡西行”中,而上过高考题的陕历博老网红“独孤信印”更是挑起剧情大梁。
在写“唐诡西行”时,魏风华一直在琢磨:如何延续“唐诡1”的剧情,将备受好评的《黄梅杀》做成续集?
在《黄梅杀》的结尾,主人公独孤遐叔洗清冤屈后,从南州赴长安参加科举考试,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
冥思苦想时,魏风华瞥见了书桌案头上摆放的“独孤信印”文创:“何不将‘独孤信印’作为‘信物’,关联整个独孤家族?”
将唐代的某一器物、风俗引入故事,让其构建背景、参与叙事,是“唐诡”有别于其他古装探案剧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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