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李伯男:啃一块硬骨头

返回

一部茅奖作品,如何从杭州“北上”

导演李伯男:啃一块硬骨头

作者:通讯员 蒋肖斌 本报记者 陈宇浩 阅读数:0
《北上》剧照 尹雪峰 摄

  通讯员 蒋肖斌 本报记者 陈宇浩

  国庆假期临近尾声,在杭州的大运河畔,依旧游人如织。而一艘大船则在假期开启之前就已“北上”,为舞台剧的纷繁多姿拉开帷幕,它便是话剧《北上》。

  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国庆假期,杭州总共有近30部剧场作品上演,而以大运河为题材、古今交融串联起百年时空的《北上》,无疑是其中最具风格和情怀的一部。

  《北上》在杭州大剧院举行了首演,它改编自作家徐则臣的同名小说——沿着这条大河,意大利人小波罗由南向北,以“古今交织”的叙事线索,探寻旧物中隐藏的家族秘密,由杭州至通州、绵延运河两端的百年人间世情,如史诗般奔涌而出。

  “北上”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方位,还是一种展望、一桩理想?我们跟《北上》的导演李伯男聊了聊。

  “这个戏有一种大河汤汤、流淌不息、生命不止的气质,通过‘北上’这一动词的向度,能够感受到这条河的兴衰,永远承载着我们这个民族的内在力量。”这是李伯男给出的答案。

  舞台剧不是罐头

  记者(以下简称“记”):徐则臣的小说《北上》是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也是钱江晚报春风悦读榜的获奖作品,您当时是怎么想到把这部作品搬上舞台的?

  李伯男(以下简称“李”):其实这些年获茅奖的作品我都会看,也很早就知道了《北上》,当时正好有一个版权经理人找到我,说这个作品能不能改。我又仔细看了好几遍书,但当时没有一个合适的合作单位,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记:改编茅奖作品是近几年的一个趋势,客观来说,您觉得《北上》好改吗?

  李:实话说,非常难。为什么?它太复杂,线头太多,人物太多,时空跨越太大,在舞台上就容易散。它必须找到一个舞台特有的结构来重新构建,同时又必须要保留小说的结构。正因为这些难度的存在,所以小说也一直没有被很快地改编。

  记:所以《北上》更适合改编成电视剧?

  李:对,更适合做电视剧,所以这次我们决定要啃这块硬骨头之后,真的是费了不少力气来重构这部小说。去年有了杭州话剧艺术中心的加持,一起来做这个事情,也让我觉得自己确实跟《北上》这部小说很有缘分。

  记:您觉得《北上》这部话剧,最独特的气质是什么?

  李:有史诗的感觉,有很强的戏剧性和情感浓度,同时它的舞台时空表达又非常灵动,叙事既诗意又富有能量。

  记:我们发现,不少年轻观众也出现在剧场里,你觉得这样一部具有史诗气质的作品,有哪些方面是吸引年轻人的?

  李:首先它跟年轻人有一个审美上的连接,就是舞台演出一定是当代表达,有当代的审美价值,或者符合现在观众的审美欣赏需求。否则人家为什么进剧场?为什么人家不看短视频?今天的观众审美要求很高,而舞台那种特有的美是永不过时的。

  记:以《北上》为例呢?

  李:比如说刚开场,蓝色的水面、洁白的四堵墙,空境当中古今角色、也是演员,当他们缓缓走上舞台那一刻,我相信这个舞台就已经胜利了。这是观众在手机和影院里无法获得的一种美感,因为它是舞台带给你的独有的审美撞击。

  舞台剧不像影视,影视是个罐头,已经封闭好的,随时可以再打开,虽然保鲜却也有防腐剂。但舞台就是当下的、眼前的一个鲜活的现场的生命状态,跟观众发生直接交流,相互赋能,每一天每一场,都是不可复制的。

  “北上”是精神象征

  记:大运河是南北走向的,为什么剧名要叫“北上”,而不是“南下”?

  李:这个戏应当有一种大河汤汤、流淌不息、生命不止的气质,通过“北上”这一动词的方向性,能够感受到这条河的兴衰,永远承载着我们这个民族的内在力量。

  记:所以“北”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地理概念?

  李:对,它成为了一种精神象征,“北上”是故事的地理走向,更是我们民族精神的走向。正如《北上》的整个故事,在一艘跨越阶级、种族差异,实现文化融合的客船上,在一个动荡的、山雨欲来的世界里,从来不是一趟盲目的行旅,而是一次坚定的找寻。

  记:有把自己对运河的了解融入到作品中吗?

  李:其实运河沿线的许多城市,我都去过,甚至工作过,比如苏州、镇江、扬州,我都排过戏,杭州更不用说了,有近20部戏都是在这里排的。所以说,运河沿线的每个中国人,可能他的生命都会跟这条河有关,都能讲出自己和运河的故事。

  记:这次合作的杭话的演员,都很年轻,他们对这次排演有怎样的见解和体验?

  李:其实最早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运河盲”,整个采风过程中,我们会聊生活,聊当年运河船上的人怎么吃饭,怎么补给物资,如果船搁浅了怎么办等等……很多演员就从一个完全的小白,变成了运河文化通,而且他们会觉得,可以通过自己的表演来讲述100年前运河上发生的故事,是一件特别有获得感的事情。

  记:能说说创排《北上》所给你带来的启示吗?

  李:我觉得这个戏它有开创性,有创新性,尤其在舞台的时空结构和时空节奏的把握上,这个戏有它很独特的地方。换句话说,这个戏能打开文学的唯一的方法被我们抓住了。我想这就是创作经验,当遇到下一个戏的时候,这个经验很重要,也许它用不上,甚至即便你用得上,你还得粉碎你的经验,还得重新开始,但这个过程我觉得非常美好。